顾老师,是我成长的引路人
1978年初,我从扬州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因为是“社来社去”试点班的“工农兵学员”,因而毫无例外地回到户口所在地-—仪征县大仪公社。在当时公社的教育革命组打杂,一个月后被安排在公社下属的大巷初中任教一个“戴帽子”的高中班语文。当时,学校条件很差,学桌都是师生共同动手用葵花杆、稻草和泥巴糊起来的,更谈不上教学资料了。面对那50多个学生充满渴求知识的目光,我一片迷惘。无奈中,我翻开了母校在我们毕业时发的几本《语文函授》。在1978年第4期中我惊喜地发现有顾黄初老师写的一篇题为《要做到心中有“数”》的文章,我如获至宝,反复揣摩,一道指引我教学工作的路标出现了。顾老师说:“新课本拿到手,要从头到尾细细研读每篇课文,对课本中出现的生字新词以及其中他的语文知识,作个初步统计;还要过细研究每篇课文后面的‘思考和练习’以及课文之间穿插着的语文知识短文,搞清全部课文前后的联系,摸透编者的编排意图。”“在开始讲授新课之前,花几堂课的时间,作一些常用字、基本词的测验,作一些造句、听写、朗读、写短文等等的考查。”读到这些文字,我感到无比亲切,如在亲身聆听顾老师的谆谆教诲。我便按照顾老师的指引,把课本的内容要点和学生在检测中出现的问题整理成讲义,印发给学生;并在教学中紧扣教材和学生实际,运用不同的教学方法,受到学生们的欢迎。1979年高考,我任教的那个高中毕业班考取了两名大学生、两名中专生,语文高考总成绩又高于其他学校,真是“鸡窝里飞出了金凤凰”。
由于我的语文教学有实绩,1979年秋季,就被调到公社完中任教。载有顾老师大作的那本黄色封面的《语文函授》一直置于我的案头,一有空暇,我就联系教学实际反复研读。
1979年7月起,一些语文报刊陆续问世。当时月工资仅18元的我还是自费订阅了《语文学习》、《中学语文教学》等多种报刊。我还特意收集顾老师发表的大作,并作目录索引。当时我担任了学校的语文教研组长,教研活动时我经常组织教师学习顾老师的文章,同行们一致认为,顾老师的文章总能给人以很大的教益。其中《让思想冲破牢笼》[①]一文促使我走上了教改之路。顾老师在文中推介了于漪、钱梦龙、魏书生等一批著名教师的教改经验。我读了以后大受启发,不揣浅陋,也让自己的思想“冲破牢笼”,从1985年秋季起我在所任教的班级开始了“语文单元教学题指导法”的教改实验。
几年后我的教改实验影响逐渐扩大,从一个班发展到全校,从我校发展到周边的十几所学校。1988年12月14日,仪征市教育学会、教研室在我校召开了研讨会。会后,我很冒昧地将会议纪要和我的专题发言分别寄给江苏省著名的专家、教授,向他们请教有关问题。1989年1月18日顾老师就给我写了回信,他是给我回信最早的一位。他在信中说:“关于单元教学问题,南京钱任初同志研究多年,他是专家,可经常向他请教”。“依我浅见,要搞好单元教学,必须解决好两个问题:一是真正把单元中各篇课文钻研深透,准确地把握住各篇课文的相同点(相似点)和相异点,找出它们之间的可资比较的联系点,而这些联系点又必须服从于单元的教学目标。这些联系点又必须使之上升为一种理论(即带有规律的知识,是举一反三的“一”)。二是防止把教学内容一概演绎成各种各样的练习题。”我遵照顾老师的指导,后来多次通过各种方式向钱任初先生请教。顾老师提出的两点建议,切中要害,指点迷津。我按照顾老师的意见,对教改实验内容作了进一步的改进,主编了与课本配套的实验用书,实验的范围也扩到了邻近县市。
1990年4月,扬州市教育学会,仪征市教育局教研室准备在我校召开教改实验研讨会。为了深化教改,我打算请顾老师亲临指教。4月初的一天,我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敲开了顾老师的家门。没想到,顾老师没有半点大教授的架子,对我这个学生非常客气,为我沏茶让座,并欣然答应来我校参加研讨会。4月14日上午,钱任初先生和顾老师先后作了学术报告。顾老师在报告中说:“这项实验的指导思想是正确的,对改变旧的课堂教学模式,进一步优化课堂教学结构会产生积极的影响。”“这项实验,在探索定向控制的科学性和有效性方面,确实作了有益的尝试,有进一步研究和实践的价值。”与会者一致认为顾老师的报告高屋建筑,深入浅出,非常精彩。后来这篇学术报告连同我的专题发言一并发表于1990年第二期《扬州教育学院学报》上,并被中国人民大学主办的报刊复印资料《中学语文教学》(1990年第9期)全文转载。这对我是多么大的鼓舞啊!
在那个迎春花盛开的日子里,顾老师和我在校园里漫步,我俩倾心交谈着。他给我教诲,给我鼓励。从此我便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顾老师的学生了。我在那丛盛开的迎春花前与顾老师合影留念,其情切切,至今还历历在目。
当年暑假,顾老师参加过在仪征召开的全国中学语文教学研究会一个学术研讨会后,带着洪宗礼、柳印行等一批专家,冒着酷暑,参加了由我主持召开的实验用书编者座谈会。他在会上作了重要讲话,为实验用书的修订指明了方向,也让我结识了更多的师长,前辈。
1990年底,实验用书修订后,将交青海人民出版社出版,我请顾老师审定。顾老师认真审阅了70多万字的书稿,并写了一篇4000多字的序言。
1991年暑假,我和仇加顺同学合作写了一篇题为《互为补充,相得益彰——浅谈单元教学与段落教学》的论文,寄给顾老师,请他斧正。9月14日,顾老师就提出了审读意见。他指出写论文“切忌强调过分而导致顾此失彼。要努力追求一种朴素、鲜明、精警的风格”。我们根据顾老师的意见,重新修改了文章。后来这篇论文被收入由广西接力出版社出版的《中学语文阅读教学论文选》。此后,我便把“朴素、鲜明、精警”作为我论文写作的努力目标。
1992年4月,我主持的教改实验项目被批准为扬州市首批教改项目。当时被立项的中学语文仅两项,一项是由扬州市教研室担任的,另一项便是我们这所地处偏僻的农村中学承担的。我想,这与顾老师的辛勤栽培是分不开的。
最难忘的是1992年的金秋十月,为了庆祝顾老师从教40周年,我们10个学生宴请顾老师夫妇。席间,顾老师深情地说,积40年的经验,那就是做任何事都“不甘平庸”。一晃时光又过去了10年,但顾老师那“不甘平庸”的话语仍然萦绕在我的脑际。
当我脑神经衰弱复发时,曾消沉过;当我被人误解时,曾动摇过;当我申报高级职称受挫时,曾沮丧过。但后来还是顾老师的那种“不甘平庸”的精神又促使我迈上了新的征程。
1997年11月,我校举行了“语文单元教学题指导法”结题研讨会,顾老师刚从外地讲学回来就冒着寒冷来到我校,为与会者作了专题报告,给予了这项实验以较高的评价并提出了新的希望。
1998年12月,我校为了庆祝建校40周年以及“绿芽”文学社成立15周年请顾老师题词。顾老师应邀为《绿芽》题写刊名并为我校题词:“深化课堂教学改革,全面提高学生素质”,又一次指明了我今后的努力方向。
2001年11月,我申报的“语文教学艺术研究”的课题被省教育厅批准为“第四期江苏省中小学教学研究立项课题”。我请顾老师担任课题组顾问,他很高兴地答应,并对这项教研工作提出了如下意见:一要紧扣语文课程标准;二要植根于农村中学教学的实际;三要与已结题的教改项目有一定的联系;四要与时倶进,创出新意。目前我正在按照顾老师的意见,调整充实课题研究的实施方案。
顾老师是全国著名的语文教育家,是德高望重的大学教授,他身兼数职,工作十分繁忙,但他十几年来始终关心着我这个普普通通的学生的成长。我常想,自己天生愚笨,主观又努力不够,机遇又没有垂青于我,至今还仍然在那所农村中学任教。但遇上了顾老师这样的引路人,引导我走上了教学、教改、教研之路,这是我最大的幸运啊!
多年来,顾老师写给我的信件,我珍藏着;顾老师赠给我的著作,我在联系实际认真地研读着;顾老师在我校作的报告录音,我经常聆听着。
今年是顾老师从教50周年,他虽年已七旬,但仍在著书立说,这种老当益壮,“不甘平庸”的精神在永远鼓励着我奋进!
顾老师,您是我成长的引路人!(仪征市大仪中学 庄雨青)